藜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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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婶】My Dearest

乙女ooc。

有私设。


“我们没有权利更换房间。”前台小姐长得标志,站的笔挺,脖子边儿的小方巾随着呼吸起起伏伏,规整的如同她的主人一般对既定的规则坚决执行的不容置疑,“请您理解。”


“这让我很为难。”审神者平视前台小姐漂亮的黑眼睛,板着的脸孔同样说明她不愿善罢甘休。“我不能接受在一片漆黑的房间度过整整一晚,你们应当为你们考虑的不周到给住客带来麻烦而负起责任。”


“当然。”前台小姐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我们需要按照流程,这是规定。”


审神者有些抓狂。她已经在前台和这位长相标志的小姐重复以上对话长达一个小时。


时政的例会通常选在现世某些知名度假山庄,这种要求指纹签到的严肃例会,通常不是网络会议那样进个会议视频挂个在线表示在听就能完事儿解决,审神者在家里蹲也得硬着头皮掐着时间出差赶飞机。以往时政打着劳逸结合的幌子实则变相拉动景区经济增长安排的住宿也就小些地方不尽人意,马桶没有座盖、灯泡灭了一只,一次性的拖鞋都是左脚边的这些不影响人类基本生存的小事,大都也不过是审神者奇妙体质引来的精怪和她开的无伤大雅的玩笑。但今日不可同往日而语,如今她的身边没有近侍,审神者不能保证这些本性偏激的小家伙不会在夜晚没有灯火的房间突然露出獠牙咬断她的脖子——可前台的小姐说什么也不愿帮她换房间。


她开始想念鹤丸国永了。

——可他不在。


事情得从几周前某个风和日丽的艳阳天说起。当时正赶着个夏天的尾巴,家里的小短刀们闹腾着要去海边欢送盛夏,各个眼睛亮晶晶,审神者没能拒绝。金黄色的沙滩上有贝壳,鹤丸捞着不同的扇贝就着海水洗涮干净了呈给审神者看,兴冲冲的问她这些是什么,金色的眸子像迎着太阳的海潮波光粼粼,耳畔翻滚的浪潮仿若滚在了心里,喧腾的怪痒痒。审神者没能胡诌出幼时百科大全里读到的任何一种名词,无论是蜗牛还是海螺,虎斑贝还是白玉贝。只是傻乎乎的冒出来一句‘我果然最喜欢鹤了啊。’空气突然停滞。


鹤丸眨巴眨巴眼睛,瞥向光忠和小贞艳阳天下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搭起的水果车棚,嚷了句,这样的惊吓真不错,飞也似的逃去啃起了西瓜。


审神者低头瞅见了好不容易洗涮干净的白贝又滚在了泥沙里,脏兮兮的,一点不可爱。它做错了什么呢?审神者拿着手指戳了半晌,搜刮了半天肚子里的墨水也实在想不出来它叫什么,但她还是拾了起来,这是鹤丸国永第21次没能回应的凭证,她得好好藏起来,不管这个不知名的家伙是否愿意,它都得进审神者衣柜深处秘密的就要挤满撑起的小盒子里——那是初恋的意中刃送的第一份礼物。


审神者想要个答案,如同所有恋爱中的小姑娘一样,想听到爱慕之人嘴里某些特定的话语,诸如‘我也喜欢你’,诸如‘我也喜欢你’之后的‘请和我交往’,再不济的‘你是个好人’也好歹能给某些借不到恋情画上个不太圆满的句号。就像所有的少女漫画,听到前两句的是女主角,后一句的是路人甲乙和丙丁,那诸如鹤丸的‘今天天气好热’,‘日课还差点没做完’,‘这样的惊吓也不错’等21句不同回答,她到底是女主角还是路人甲还是乙丙丁呢?审神者实在想不明白。


隔壁本丸的女友爱拉着审神者看浪漫情景剧,有一部讲的是个精力无限活泼闹腾的可爱姑娘,喜欢上了隔壁楼的瘦瘦高高白白净净的大男孩儿。然后他们分手了——这不怪审神者,在冗长文艺的开头她就睡着了。她就记得女友冒着泪花花把她摇醒,悲怆复述了一遍男孩最后的话‘我从来没说过喜欢你,没有这个的前提我对你你所做的事情你都是自愿的。’说罢,女友双手握拳,一脸正气,如同面临千万匹溯行军那般气势凌然,她说,是我,绝对把这么对我的男人揍得他妈都认不出来。


审神者点头没搭腔,把她是智慧型选手是见了敌短都会嚎着喊近侍的战五渣生生吞进了肚子里,她伸手打亮了屋里的灯,明晃晃的一瞬眼睛疼。审神者想起来某日早起睁眼看到的太阳也是这样刺眼,同床的鹤丸拿手挡了阳光笑嘻嘻的对她说早安,平素见惯了的房间看着也亮堂堂的充满了粉色泡泡。


审神者盯着长睫下的金眸子严肃又认真,比从大阪城抱着小判准备算账的博多藤四郎还有压迫感,她说,“我最喜欢鹤了。”那是第九次。审神者没能有藏起来的纪念品——鹤丸给了她一个长久的、深沉的早安吻——她在怎么烦恼也不能真空打包自己的嘴唇。


那你就主动出击啊,三次为界,过了你就揍他要他负责。是女友出了主动表白这么的主意。


审神者觉得这个主意好,符合她憋不住的性格。前三次审神者收到了金色鹤纹的信纸,金色鹤纹的发钗,千只鹤的耳坠,唯独没听见能让一切尘埃落定的三句话。她想三次是女友的底线,她可以再来三次,可直到三的七倍数,鹤丸也什么都没说。可少女漫画里该有的情节一个也没少了。审神者想可以实行第二步了,可这哪里揍得了呢?审神者看着廊下和老刀们喝茶的白色身影暗自发愁,太刀修起来可贵了。


“我舍不得啊。”女友投来的视线像是在同情,审神者连忙补充,“我指的是钱。”


“没出息。”女友痛拍大腿,一副儿不争气女操心的老母亲样,“你们就不能好好说明白吗,非要暗示过来暗示过去,又不是谍战剧。”


“没人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能准确猜到你想要什么,你想做什么,你不说出来就没人知道。即使是活了千年的看透人情世故老神仙也猜不透你那九曲十八弯的小心思。他可没谈过恋爱啊。”女友摇头淌过度假山庄的温泉水,不再和审神者说话。


时政的宣传书上号称这里是世界最大的温泉瀑布,有山水也有坏狒狒——他们抢走了审神者装着水果的零食包,使得审神者坐在岸边手足无措磨皮擦痒。女友抱着近侍的手臂背靠瀑布欢快尖叫,审神者是个旱鸭子,在凶猛能徒手搏斗溯行军的女汉子也有不擅长应付的东西,比如水 ,比如鹤丸国永。她尝试过冲瀑布,闷头砸下的水除了耳边的哄响和睁不开眼无法站立的恐惧以外没让她觉得有多少快乐刺激,她得承认人类的祖先即便是猴子,也不代表她能学着弼马温翻过水帘洞,就像她的嘴里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的长瀑布挡住了她怎么也问不出鹤丸的那句‘我们是什么关系?’。


“您本不该在这个时候回酒店。”前台小姐放下接听的电话,打断了无意义的话题重复 ,“按照预订的流程,参会的审神者应当在温泉瀑布度过今晚。”


“我不喜欢温泉也不喜欢瀑布。所以我提前回来了。”审神者的耐心到了顶点。“现在我需要舒适的房间。”


“恕我冒昧,您的近侍呢?”前台小姐的微笑没得半点变化,“预订流程上,您应该有陪同的近侍。”


“他不在。”审神者能感到太阳穴的凸起。


“很抱歉,我们无法为您提供帮助。”小姐的八颗牙齿光洁靓丽,“我们不为审神者以外的人提供服务,按照流程,审神者有陪同的近侍,您无法证明……”


审神者没听完,转头按了电梯,懒得再费口舌。小姐的声音随着电梯的关闭不再听得见,没电就没电吧,她想。那就没电吧。


现代化的房间,窗户大敞,雪白的纱窗被风刮的老高,不知道还以为藏了只女鬼在那儿张牙舞爪。高楼大厦的霓虹灯闪闪发亮,广告牌变换着图像,露着八颗牙的女士举着牙刷看起来完美的匮乏。审神者很紧张,这屋子里还有个别人——早上离房前,她记得她关好了门窗。楼下长的标志的女士曾说他们无权进入顾客的房间,按照流程的话。


审神者抽了怀刀朝着背后突刺,被人抓了手腕夺了刀,刀锋划过亮起的一瞬,审神者看到一双漂亮的眼睛,是她第九次早晨看到的那一双,白睫金瞳,太阳的颜色。


鹤怎么在这?审神者背起手,偷偷窥着昏暗光线下神明颈项出露的锁骨,不敢直视神明的眼睛。就像个偷糖被抓现行的狡黠小孩子在面对大人的厉声质问时试图找个借口开脱。


“政府递送的机票有两张。”鹤丸把一张盖了政府戳印的机票递到审神者面前,“近侍和审神者的票务是分开寄送的。”


昏暗的霓虹灯光透光敞窗,审神者勉强能看见机票上暗红的邮戳印着的本丸编号。黑夜里,人的眼睛没有多少用武之地,感官无限放大,她看不见阴影里神明撇过脸去的表情,但能察觉鹤丸语气的不对。


他没说,突然出现有吓到吗,也没说,你偷偷走了吓到我了这样给人台阶下的温柔话,即便只是陈述事实,话语里也没有他平时带着的俏皮和那阅尽太多事的漫不经心可以顺着去搭话。鹤丸的好脾气大体源自于见惯了的不在意,不在意也就不介意,不介意也就不生气。冷淡说话懒得搞事的鹤丸明显就不太对,审神者总觉得他下一秒会冒出来一句‘不想和你搞好关系。’,横在两人间的机票如同楚河汉界,鹤丸在这头,审神者在那头,空气里弥漫着难堪的尴尬。他用这种方式表达着不满。


“对不起。”审神者看着墙边闪闪变换图像的灯影犹豫措辞。她想说她很想和鹤丸一起泡温泉就像普通的年轻情侣那样,但是第二十一次的告白她依然没听见想要的回答,心里的火焰就像受了潮勉强燃起的火把那样温温凉凉的不再滚烫。


审神者的嘴开开合合,里面有很多很多的‘但是’,她却一句也没能吐出来,“对不起”,审神者只能又一次重复。


“为什么要道歉?”她听见鹤丸的抛回的问句不温不火,就像在问她为什么不喜欢吃茄子那般平平淡淡。


窗外的LED广告牌又换回了举着牙刷露着八颗牙齿的漂亮女人了吧,审神者想起女人完美的笑容,甜的发腻。她焦躁的抓起了长发的发尖,拉扯的痛感丝毫没能缓解内心的不安。许久,她抬头,对上那双黑夜里也依旧璀璨的眼睛,那个有着太阳颜色的琥珀般的瞳孔。


她说,我喜欢鹤。非常非常喜欢。


太阳颜色的眼睛撇向了一边,活了千岁的神明红着耳根小声嘟囔,“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但是……”审神者做了个深呼吸,她看见神明的眼睛又回到了她身上,“鹤,你喜欢我吗?”


“我们现在是什么样的关系呢?”审神者一口气吐了出来,就像她喉咙里的怂猴子终于敢闭着眼睛飞跃千尺瀑布,去探明水流遮挡起来的真心。


酒店楼下有顽劣嚣张的青年骑着改装的机动摩托轰鸣而过,嘈杂的重金属音乐像个铁榔头,砸碎了一地的沉默,隔壁房间应该住了个脾气急吼的男同事,审神者听见了数句问候青年母亲的亲切慰问其中还夹杂了粗暴简单的单音动词。她想,剧本不对啊,这种郑重其事的告白,少女漫画里不是纷飞白雪也是满天玫瑰啊,怎么到她这儿就妥妥变了味,审神者感到了挫败。


“啊……”千岁的神明叹了长长的一口气,语调里的没了以往的俏皮也没了白开水般的平淡乏味,听起来挺无奈也挺疲惫,他说,这可真是吓到我了。




“这可真是吓到我了。”鹤丸把瞪着眼睛像只等着主人带回家认真张望的小猫般的审神者捞进了怀里,“我都把本体交给了你,你居然还不明白?”


审神者是个感情愚钝的姑娘,鹤丸在她就任之初就有所察觉——现世朋友寄给审神者的就职礼物里有男孩儿送的九十九颗精装巧克力,装裱的花样繁复,层层的霜糖看起来甜蜜,随盒的贺卡里写着就职快乐,还是连笔的花体字。审神者拿着手机回了个短信,敲了两个字,谢谢,外加一个标点的句号。然后她就把巧克力分给了本丸的短刀,还趁着一期一振不注意额外多给了包丁一颗。


鹤丸打趣的问她,是男朋友吗?


审神者迷茫的眨了眨眼睛,不啊,是青少年时代收的小弟,算是好哥们儿。


哪有哥们儿送九十九颗巧克力的。鹤丸在心里捧腹,光忠从来只会送他新型研发的奇妙料理要他帮忙试毒。美名其曰,给鹤先生想要的生活惊喜以免他无聊的心死。小贞还会在一边开心拍手怂恿他吃,伽罗站在一边从来都不会阻止。


“贺卡上写的很明白啊,就职礼物。”审神者打开手机进了购物网站,扫了空盒背后的编码。“啊,挺贵哎,小子出息了。下月他生日的时候回个同价位的手表吧。有什么不对吗?”审神者看向鹤丸的眼神无辜,当时的鹤丸默默在心里为那不知名的男孩儿点起了一根蜡烛。


如今轮到了自己,鹤丸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从审神者嘴里第一次听见‘喜欢’这个词,鹤丸觉得听见了年初神社蹿响飞升的烟花,遥远的天边有鹤的啼鸣。小姑娘红石的眼睛里他看见了局促的自己。他用鹤纹的信纸、鹤纹的发簪、千只鹤的耳坠回应审神者猝不及防的告白,人类为表占有会在物品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神明亦然。同床交融的夜晚审神者迷迷糊糊的问过他,鹤会一直在吗?他就知道这姑娘依然没弄懂他的暗示,道阻且长。


本丸有一座仓库,在远离本丸靠山的树林里,在数珠丸恒次没来之前,山伏国广还没把这里变成修行歇脚的暂住地,刀剑男士们多用来临时堆放山间的野果,鲜少经过。审神者难受憋不住要哭的时候总选在无人经过的这里,但就犹如人倒霉了喝凉水也会塞牙缝的道理,她被反锁在了仓库里,没能找到本该高效处理日课的审神者,深知其本性的鹤丸顺着人少的角落寻到了仓库,仓库里的小姑娘眼眶红红,嘴巴翘的比天高,太晚了,小姑娘埋怨。


世间还有个词语叫‘得意忘形’,鹤丸挠着脑袋一脸得意,吓到了最后的‘吗’还没说出口,天公作美刮起了妖风,带着仓库门整个哐啷一声,视野里就只有了黑暗。这很糟糕,倒不是太刀夜视能力欠佳,而是鹤丸着实不喜欢密闭黑暗的空间,深藏千年时光的记忆犹如海潮漫过头顶,墓穴里慢慢腐朽生锈死去的煎熬会让鹤丸感到无力发泄的焦躁。


审神者凭着记忆,摸到鹤丸身边,把这突然沉默喊了半天也不答应的神明大人环抱起来,对着那双充斥着迷茫分不清今夕的金色眸子说出了第二十次的深情告白,审神者我最喜欢鹤了呀。


死人没有体温,贴在身上的温热把他从万千飞溯而去的时光里带回了正确轨道,人类的眼睛不比付丧神,有着极限,鹤丸低头恰巧见着审神者还挂着泪花努力睁着眼睛大张嘴巴的滑稽模样,彻底服气了。他家小姑娘总能挑着好时候让他感到新奇。


鹤丸把本体递给审神者,凝着她大张的眼睛,把一句话说的漫长而又郑重,我会作为你的刀一直陪在你身侧。


——于付丧神漫长的时光而言,长久的陪伴即是最沉重的告白。




“那句话是喜欢的意思吗?”审神者蜷在神明身边不安分的挪着脑袋探寻着舒适的位置。


神明没回答她,只是把她圈的更紧,湿热的呼吸在她脖颈边逡巡流连,审神者笃定那里一定留了深红成片的印记,神明闹脾气的方式跟个不讲理的孩子一样。


“为什么不直接说呢,非要这么弯弯绕。”审神者闷闷嘟囔。


“那好普通,好无聊。”鹤丸难得松嘴回了一句话。


好吧,审神者咬起下唇,鼓起腮帮子,那好吧。她这么想着,也就由着他去了。


天大亮的时候,审神者接到了女友的电话,对方的语调轻快又得意,“怎么样,和你家近侍说明白了吧,不枉我一片费心安排。”


审神者没怎么听明白,直到退房时,前台小姐的眼神在她和鹤丸之间打着转转,绵绵的笑里深藏了功与名她才如梦初醒。


不对啊。你家劝和方式是在别人出差度假的时候切了人家房间里的电源线的吗?这是有仇吧。


审神者捏着返程机票后知后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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